昨天凌晨，花蓮跟大化兩邊都瘋了。
山跟平中考放榜了。兩個吊兒郎當的人可能是全校最慢知道成績的。所有人都已經用網路、電話查詢到了，他們兩還在家園優哉游哉。直到昨天深夜十一點多，我百度到中考查詢成績的網站連結並傳給家園的韋老師，幾分鐘後她回傳兩個人的成績，我在花蓮，他們在廣西大化，兩邊都瘋了。
上禮拜帶山跟平到南寧和柳州拜訪幾所藝校時，我問他們考得怎麼樣。平說，大概380左右吧，然後他說，「姚老師，我沒有達到去年我承諾你的420的標準，進不了大化第一高中（大化最好的高中）。很抱歉。」他手裡拿著我送給他的單眼相機，那是去年我們打的約定，420以上，我就把相機給他。「那相機還是還你好了⋯」平說。
「嗯，那算我借你好了，你幫我保留到天荒地老好了。」
「唉呀，姚老師真是搞笑～」
山的成績，我則不好意思問。因為初中三年，他狀況連連，被視為問題學生。我從一開始柔軟勸戒到後來直接挑明說，不想念書，可以，儘早讓我知道，不要浪費台灣這麼多人的資助，錢我還可以轉給其他需要的小朋友。
「平常在學校都考兩百多，好一點到三百出頭。這次也差不多吧。」然後山就不再說話。
其實，這次南寧柳州藝術學校的拜訪之旅，主要是為了山。他個性反覆，不喜歡人家控制（不就跟我一樣嗎？），刻意安排給他的，他通常都要反。所以，我假藉旅行之名，帶他們去走走，了解各個學校的專業科目，逛逛校園，盡可能地跟在校的老師和學生們聊聊，希望山在這些藝術學校裡可以激發出一點自我想像的可能。
柳州的廣西工藝美術學校是四所參訪的學校裡第二所讓山與平眼睛為之一亮的，但它離大化要四個小時車程。離開柳州時，山突然問我，「姚老師，你說我來柳州好嗎？」我知道原本不願意放棄初中那群網咖的死黨的他有點動搖了。「我喜歡我們剛剛聊天的那幾位老師，很謙遜。也喜歡剛剛那位一個人在教室裡磨玉石的同學，很專注。但要念書的人是你，你仔細想想好了。留在大化念高中，要學的那些科目跟藝術學校學的東西哪個你更偏好？」
山嗯了一聲，沒再回應。然後我們原本要去看的變形金剛，竟然因為我記錯回台的班機日期，而匆忙地取消了，惹得他罵我：你是不是傻！
昨晚，韋老師傳來的成績：
預估380的善平考了495。成績不但可以上大化一高，還進得了重點班！這個當初被家園老師稱作「劣根性強」的孩子成績是家園的孩子有史以來考得最好的一個。
而自我評估最多300出頭的桂山考了388。雖然比善平少了一百分，但也超常發揮，進得了大化二中的重點班。388表示的其實是，他還是有念書，還是在乎的！
在我們大家都陷入瘋狂跟興奮的狀態時，山傳來了一個訊息：
「姚老師，我決定了。我要去柳州學一技之長。
一切都要感謝您。」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寫出的感謝，我淚眼讀了一遍又一遍。
這走了五年的陪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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